楚家酒坊的后院,一棵老槐树下,坐着两道身影。
楚正国皱着眉头蹲在地上,手里紧紧攥着旱烟袋,但却没有丝毫烟气飘出。
在其身边,妻子李婉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葡萄,手指无意识的摸索着,脸上同样挂着愁云。
“他爹,镇子东头新开的那家洋酒坊,你去看了没?”
李婉停下手中动作,侧头向楚正国望去,声音里是挥之不去的忧虑。
“人来人往,全是后生仔!”
“都好那一口新鲜,全都跑去尝那洋酒了”
楚正国闷声应着,将烟袋在石凳上磕了磕。
“我听到的也是这样”
“而且,我今天去买菜,还听王屠户说,张记酒窖新出的那款‘桃花酿’,在县里都卖疯了!”
“说是口感绵柔,还带着花香,甚至连姑娘家都抢着买。”
李婉说着,不由的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这张老头,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。”
提起这个,楚正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
市场就这么大,别人多吃一口,自家就得少喝一口汤。
“我还听说,北边那个开了几十年的老酒厂,上个月黄了,正在甩卖家当呢”
“而且,那老酒厂连祖传的配方都拿出来卖了”
李婉又补了一句。
“酒厂都干倒闭了,那配方能是什么好东西?白送我都不要,晦气!”
楚正国冷笑一声,往地上啐了一口。
不过,楚正国的话虽硬气,可那股焦虑,却像黑云一般,笼罩在心头。
李婉看着丈夫,嘴唇动了动,终究还是没忍住。
她知道,丈夫嘴硬,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妻子。
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别人,而是自家的酒坊。
最近一个月,酒坊的销路,已经肉眼可见地滑了下来。
“他爹,你说咱们家的酒,是不是也该改改口味了?风儿他”
李婉手指无意识的扣动,刚洗好的葡萄上,被指甲扣出一个小小的洞来。
“风儿的手艺,整个任家镇都挑不出第二个!”
楚正国立刻打断了妻子的话,语气里是压不住的骄傲。
“你忘了?上次李员外家寿宴,喝了风儿酿的酒,哪个不夸那是琼浆玉液!”
李婉当然记得,可她还是怕
“好是好,可万一万一跟不上时兴的口味,被淘汰了怎么办?”
她的声音颤抖起来,眼圈瞬间红了。
“咱们酒坊的进项,大半都拿去给风儿买药材了。”
“而那些药材,可是酿造灵酒的关键!”
“要是生意再这么差下去,耽误了风儿和林儿的修行,我我怎么对得起孩子!”
李婉说着,眼眶里不由的打起了泪转儿。
这才是他们心中最深的恐惧
他们不懂什么修行大道,只知道儿子需要各种珍贵的药材,而这些,都要拿白花花的银子去换。
酒坊,是他们能给儿子提供的唯一支持。
随着此话一出,院子里,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楚正国的手臂也垂落在身旁,旱烟袋不知何时被丢在了地上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驱散了院中的所有沉闷。
楚正国和李婉猛地回头,看到门口那道熟悉又挺拔的身影,脸上的愁苦瞬间被喜悦和疼爱所取代。
“风儿!”
“你可算回来了!”
李婉侧过身子,连忙擦掉眼角的泪痕。
吸吸鼻子,李婉快步迎上去,拉着楚风的手左看右看,嘘寒问暖。
楚正国也站起身,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,努力将刚才的烦心事压进心底。
楚风看着父母故作轻松的模样,心中瞭然。
刚才的对话,他已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爹,娘,我听说镇上出了几款新酒?”
楚风主动开口。
父母对视一眼,楚正国点头,故作不在意地说道:“是啊,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瞎胡闹罢了。”
楚风笑了笑,给出了自己的评价。
“洋酒烈,但层次感不足,胜在新奇。”
“桃花酿取巧了,借花香遮盖基酒的涩味,迎合了部分人的口味,但底蕴还是差了些,喝多了上头”
“不过受欢迎是肯定的,毕竟是新口味,而且味道也不差。”
楚风的评价很中肯,不带任何偏见。
可这话落在楚正国和李婉耳中,却让他们心头更是一沉。
连儿子都这么说,看来那两款酒确实有过人之处,对自家酒坊的冲击,怕是比想象中还要大。辛捖本鰰栈 已发布罪辛彰结
看着父母眼中再次浮现的忧色,楚风话锋一转,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。
“不过,他们能酿新酒,我们自然也可以。”
此言一出,楚正国和李婉都僵住了。
“风儿,你说你,你也准备酿新酒了?”
李婉的眼睛瞬间亮了,声音里满是惊喜。
他了解儿子的手艺,若不是对方将心思大部分放在修鍊上,他们楚氏酒坊,早就成为任家镇的头号酒坊了!
“嗯。”
楚风点头。
“太好了!”
楚正国一拍大腿,激动得脸都红了。
“不愧是我楚正国的儿子!”
“风儿,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尝试?!”
“有没有酒方?我听说那个倒闭的酒厂在卖方子,要不爹去给你买来研究研究?!”
楚正国说着,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过“白送都不要”的话。
听完,楚风失笑摇头。
“不用,酒方我心中已有。”
“而且,已经酿制了一些,样品我也顺手酿了一些带回来了。”
说着,他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。
“只是这头一回酿,算是头酒,品质可能不太稳,口感或许一般。”
他这是实话。
系统酒壶里的灵酒,混合了自家酒坊的原浆,随意勾兑而成,确实算不上他真正的作品。
可这话在父母听来,味道就全变了。
他们以为,是儿子第一次尝试酿新酒,心里没底,成品的效果并不理想。
李婉连忙拉住楚风的手,柔声安慰:“没事没事,第一次嘛,能酿出来就了不起了!娘相信你,多试几次肯定能行!”
楚正国也重重点头,给予儿子最大的肯定:“对!你娘说得对!失败怕什么?咱家还亏得起!你放手去弄!”
看着父母小心翼翼的鼓励,楚风心中一暖。
楚正国想了想,又问道:“那这样品酒,给旁人尝过了吗?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,多听听意见也好。”
“给了。”
楚风点头。
“给谁了?”
父母异口同声地问。
“给了师父。”
一听是九叔,楚正国和李婉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,紧张地追问:“那那你师父怎么说?”
楚风看着父母期待又忐忑的眼神,脑海中浮现出九叔当时那副失态的模样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他清了清嗓子,学着九叔的派头,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好。”
说完,他便再也忍不住,哈哈大笑起来。
好?
就一个字?
楚正国和李婉面面相觑,彻底被自己儿子这没头没尾的反应给弄懵了。
与此同时,任家镇外的义庄。
“好!好啊!!”
一声酣畅淋漓到了极点的大笑,从正堂内爆发出来,震得窗纸嗡嗡作响。
九叔满脸红光,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死死攥着个小小的酒葫芦,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。
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酒香,瀰漫了整个屋子。
秋生和文才正围在旁边,馋得口水都快从嘴角滴下来了。
“师父,师父,大师兄这酒真有那么好喝?”
秋生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味,感觉浑身的酒虫都被勾起来了。
“是啊师父,您就让我们也尝一小口呗!”
文才在一旁可怜巴巴地央求。
九叔眼睛一睁,宝贝似的把酒葫芦往怀里一揣,吹胡子瞪眼道。
“尝什么尝?!”
“你们两个混小子,牛嚼牡丹,一点酒品都没有,给你们喝,纯属浪费!”
可嘴上虽这么说,当他看到两个徒弟那渴望的眼神时,心中却不由得一软。
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先前的想法,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。
“唉”
九叔叹了口气,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从葫芦里,给两人各倒了浅浅的一杯底,“就这一口,下不为例!”
“谢谢师父!”
秋生和文才大喜过望,连忙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。
两人感觉到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醇香,如同最温柔的春风,瞬间包裹了他们的味蕾。
随后化作一道暖流,滑入喉咙,浸润心脾。
随即,一股爆炸性的暖流轰然炸开!
那股暖流彷彿带着生命,瞬间流遍四肢百骸,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!
两人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,体内沉寂的法力,竟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!
“这这是?!”
“极品的灵酒啊!!”
秋生和文才脸上写满了骇然与狂喜。
他们对视一眼,来不及多说一句话,立刻盘腿坐下,开始引导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。
九叔看着两个徒弟入定的模样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。
他的眼前,彷彿又浮现出楚风那张自信而清秀的脸。
九叔的嘴角,勾起一抹发自肺腑的、满足至极的笑容。
楚家后院。
在楚风的坚持下,楚正国和李婉终于还是端起了那小半杯“样品酒”。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“准备好安慰儿子”的信号。
楚正国率先端起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,已经做好了被劣酒冲喉的准备。
然而
酒液入口,想象中的辛辣并未出现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与绵柔,彷彿一匹温润的丝绸滑过舌尖。
随即,一股滚烫的暖意在腹中轰然散开,通体舒泰!
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李婉端起酒杯,只敢将唇瓣轻轻沾湿,下一秒,她的眼睛猛地睁大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!
“这这酒”
楚正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带着浓郁酒香的气,脸上满是震撼与狂喜。
其端着酒杯的手,开始微微颤抖,他活了半辈子,从未喝过如此美妙的酒!
“好酒!好酒啊!”
楚正国连连叫好,甚至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他此刻也终于明白,刚才自己儿子演绎的多么逼真,是他自己没想到而已。
“这味道有点像咱们家以前的‘百草酿’”
李婉美眸中异彩连连,满是震惊,“可是,这味道醇厚了好几倍不止!这后劲,这回甘天呐!太好喝了”
楚正国也激动地站了起来,脸色泛红,“跟这酒比起来,那什么狗屁桃花酿,给它提鞋都不配!”
“咱们楚家酒坊要发了!”
“不止是任家镇,这酒,怕是能卖到省城去!”
看着父母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,楚风的脸上,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。
他的心中暗道:“这还只是用系统酒壶里的灵酒,随意勾兑的次品而已”
“若是等我将酒壶升到五星,领取了完整的酿酒经验包,再凑齐真正的灵植材料”
“到那时,我酿出的,将是真正的灵酒!”
“财源广进,指日可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