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团门口，李云龙就拽着赵刚候在那儿，手里攥着个刚擦好的搪瓷缸，时不时往路上望。
魏大勇扛着大刀站在旁边，跟个黑铁塔似的，眼神里满是警惕。
谁都知道，楚云飞这趟来“学习”，没那么简单。
“来了！”魏大勇突然开口，手指向远处。
李云龙眯眼一看，只见一队骑兵奔来，为首的正是楚云飞，穿着笔挺的黄呢子军装，腰间别着把勃朗宁勃朗宁手枪，骑在白马上，倒有几分儒将风范。
“楚兄！可把你盼来了！”
李云龙张开双臂迎上去，嗓门大得震得树叶沙沙响。
“你这架子可真够大的，让我老李等了小半个时辰。”
楚云飞翻身下马，笑着拱了拱手：“云龙兄客气了，路上遇到股小鬼子的散兵，耽误了点功夫。” 他目光扫过独立团的营门，眼神里藏着几分审视。
营门口的哨兵背着老旧的汉阳造，军装补丁摞补丁，看着跟情报里“装备低劣”的描述一模一样，可他心里却犯了嘀咕：就这队伍，能灭鬼子三个旅团？
赵刚上前一步，笑着递过茶水：“楚团长一路辛苦，先喝杯茶歇歇脚。”
这次的茶不再是之前招待王副官的陈茶，而是刚炒的新茶，叶片舒展，水色清亮，李云龙特意交代的，对楚云飞，得客气点，但也不能太客气。
楚云飞接过茶碗，抿了一口，眼睛微微一亮：“没想到独立团还有这么好的茶，云龙兄倒是会享受。”
“什么享受！”李云龙摆摆手，拉着他往团部走。
“这是上次打鬼子缴获的，我留着招待贵客，一般人可喝不上。”
进了团部，几人围着破木桌坐下，桌上摆着盘炒黄豆。
李云龙抓了把塞进嘴里，嚼得咯吱响：“楚兄，你这次来学战术，我就跟你说实话，咱独立团没什么花哨的，就是‘敢打敢冲’西个字。
楚云飞放下茶碗，身体微微前倾：“云龙兄过谦了。李家坡一战，你用围点打援，先困山崎大队，再伏击三个旅团，这战术可不是‘敢打敢冲’就能概括的。我想知道，你当时是怎么判断鬼子援兵路线的？又是怎么确保三个伏击点同时得手的？”
这问题问到了点子上，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。
总不能说自己知道鬼子的行军路线吧？
他赶紧打哈哈：“嗨！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！我让侦查兵盯着，见鬼子往哪儿走，就往哪儿设伏，没什么章法！”
赵刚在旁边帮腔：“楚团长，当时情况紧急，全靠战士们拼命，运气也占了不少成分。”
楚云飞显然不信，眉头微微皱起：“运气？三个旅团同时被伏击，这运气也太好了点。云龙兄，你麾下的部队战力惊人，想必装备也不差吧？我听说你缴获了不少鬼子的重武器，不知能否让我开开眼？”
来了！李云龙心里冷笑，面上却笑得更热情：“当然可以！楚兄想看，我就带你去瞧瞧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，咱独立团穷，没什么好东西，你可别笑话！”
他带着楚云飞往训练场走，路上特意绕开了藏着重武器的山洞。
训练场里，战士们正在训练，有的背着老套筒练刺杀，有的扔着边区造手雷。
那手雷外壳是铁皮做的，做工非常粗糙，一看就不结实。
机枪也没有几把，枪管都快磨亮了，射手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。
楚云飞越看越疑惑，脚步也慢了下来。
他蹲下身，捡起一颗战士掉落的子弹壳，壳子上全是锈迹，轻轻一捏就变了形：“云龙兄，就用这些装备，你怎么打赢鬼子的？山崎大队可是有重机枪和迫击炮的。
“怎么打？用命打！”李云龙故意提高声音，指着一个正在练刺杀的战士。
“你看那小子，叫狗剩，上次打山崎，他抱着鬼子的机枪筒，硬生生把 两个胳膊都烫伤了，咱独立团的弟兄，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主。”
楚云飞盯着李云龙的眼睛，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，可李云龙笑得一脸坦荡，压根看不出丝毫隐瞒。
他心里更疑了：肯定是藏了！这么大的胜仗，不可能没缴获好装备，李云龙这是故意拿破烂糊弄我。
楚云飞突然开口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道：“云龙兄，你这可就不地道了。咱们都是打鬼子的，有什么好藏的？是不是怕我学了你的本事，抢了你的风头？”
李云龙心里一惊，面上却丝毫不慌，抓起一把土往地上一摔：“楚兄！你这话说的！我老李是那种藏私的人吗？不信你问赵刚，咱团里的家底，他比我还清楚。”
赵刚赶紧点头：“楚团长，确实如云龙所说，咱们的装备都是些老物件，能打赢鬼子，全靠战士们的士气。”
楚云飞见他们一口咬定，也不再追问，转而提议：“既然话都说开了，不如咱们来两场比试，增进增进友谊？要是独立团赢了，我把我这把勃朗宁送给你；要是我赢了，你得把李家坡的战术细节跟我好好说说，怎么样？”
“好！” 李云龙立马答应，心里却琢磨着。
比什么都不能比战术，得找个能赢的。
“先比枪法！”楚云飞拔出腰间的勃朗宁，枪身闪着冷光。
“我用这把枪，打天上的飞鸟，云龙兄你派人应战。”
话音刚落，两只大雁从头顶飞过。
楚云飞抬手就是两枪，“砰砰”两声，大雁首首坠落在地，动作干脆利落，眼神里满是傲气。
“好枪法！”李云龙忍不住喝彩，心里却犯了愁。
自己的枪法稀烂，魏大勇的步枪打固定靶还行，打飞鸟未必行。
他转头看向赵刚，挤了挤眼睛：“政委，露一手！可别让楚兄觉得咱独立团没人。”
楚云飞愣了一下，眼神里满是诧异：这赵刚看着像个书生，难道还会打枪？
赵刚也不推辞，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一把三八式步枪，没瞄准镜，枪身还带着划痕。
他端起枪，手臂稳得像磐石，目光锁定150米外的一棵槐树，缓缓扣动扳机。
“砰！”
一声枪响，槐树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应声而断，掉落在地。
楚云飞瞳孔一缩，忍不住站起身：“好枪法！没想到赵政委不仅懂文化，枪法也这么好。这局算平手。”
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，拍着赵刚的肩膀：“我就说咱政委是文武双全吧，楚兄，服了吧？”
楚云飞哼了一声：“别得意太早，接下来比拳脚。我让我的警卫员孙铭上，他练过铁砂掌，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。云龙兄，你派谁应战？”
李云龙想都不想，回头喊：“和尚！”
魏大勇立马上前一步，抱拳行礼：“请楚团长的人赐教。”
孙铭长得五大三粗，挽起袖子，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，一看就有把子力气。
他活动了活动手腕，关节“咔咔”响：“请！”
魏大勇也不废话，双脚分开，摆出个防御姿势。
孙铭大喝一声，挥拳朝魏大勇胸口砸去，拳风凌厉。
这一拳要是砸实了，普通人非得断几根肋骨不可。
魏大勇却不慌不忙，侧身避开，同时伸出手，抓住孙铭的手腕，轻轻一拧。
孙铭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，赶紧想抽回手，可魏大勇的手像铁钳似的，怎么也挣不开。
“再来！”孙铭急了，另一只拳朝魏大勇脸上打去。
魏大勇脚下一绊，同时松开手，孙铭重心不稳，往前踉跄了几步，差点摔倒。
还没等他站稳，魏大勇己经绕到他身后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，轻轻一推，孙铭 “扑通” 一声跪倒在地，脸涨得通红。
“承让！”魏大勇松开手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前后不过十几招，孙铭就输了。
李云龙赶紧上前，拍着楚云飞的肩膀哈哈笑：“楚兄，承让承让！和尚以前在少林寺练过，力气大了点，没伤着你家警卫员吧？”
楚云飞脸都快绿了，心里又气又无奈。
自己的警卫员输得这么狼狈，这脸可丢大了！他强压着怒火，摆了摆手：“技不如人，没什么好说的。不过云龙兄，这两场比试不算完，下次咱们再比战术。”
“随时奉陪！”李云龙笑得更得意了，心里却琢磨着。
比战术？老子才不上你的当。
傍晚，李云龙安排楚云飞住下，特意选了个离军火库远的窑洞。
待楚云飞走后，赵刚忍不住问：“你就不怕他看出破绽？他肯定还会追问装备的事。”
“怕什么！”李云龙往椅子上一坐，掏出旱烟袋。
“他爱怎么问就怎么问，咱就跟他打哈哈。等他走了，咱们该干嘛干嘛，他还能把咱们的装备搜出来不成？”
正说着，通讯兵跑进来：“团长！周连长来电，说山本特战队的踪迹出现在平山县一带，好像在往总部方向移动。”
李云龙眼神一沉，掐灭旱烟袋：“知道了！让周卫国盯紧点，别让他们靠近总部。另外，通知各营，加强警戒，做好战斗准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