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一瞬凝固。
孙悟空嗤笑，把棒子往肩上一扛。
“看来这几百年前果然有古怪，你这几句话倒比他们几个加一块儿管用。”
蛇妖忙不迭点头，像是急着撇清。
“小妖等的确不知啊！只有他！……他娘原是那一代的狐族侍妖，故才听来些风声！”
狐妖狠狠瞪了蛇妖一眼，却不敢当着孙悟空与杨戬的面反驳。
杨戬冷冷注视他许久，目光冰冷的像是要将他们凌迟。
几只妖怪在巨大的威压下抖得像筛子。
良久。
杨戬忽然收回视线，淡声道。
“放了他们，走吧。”
“哎？这就放走？不再掏点底出来？俺还没打过瘾呢！”
杨戬不再管吓得脸色苍白的众妖，而是转身离开，一袭长袍掠起。
“该知道的，已够了。”
小妖们如蒙大赦，扑通跪地叩头，连滚带爬逃了出去。
……
出了破庙，孙悟空撇嘴，吊儿郎当哼道。
“真君你啊，心思就是多，非得吊着俺胃口。这接连几次下来，俺都已经怀疑你是在耍俺。”
杨戬脚步一顿，眉目冷峻，却没回头。
“我何时耍过你？”
孙悟空一愣，又欲说些什么却被打断。
啸天低声开口。
“大圣，那些妖的话虽未必全真，但指向已明。整件事的根源在几百年前那一代皇帝……还有那夜的黑影。”
孙悟空嘿嘿一笑。
“也成！俺就爱顺藤摸瓜，既然已经有了线索，还怕揪不出来幕后之人？”
风声卷过。
三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悠长。
几百年间的谜团，终于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线头。
破庙一事过后，三人并未就此罢休。
线索虽已浮出水面，却仍旧像被雾气笼着，看不清真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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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来。
他们穿行于山川水泽之间。
凡是活得够久、还没被雷火劈死的妖怪与修成正果的散仙，全被他们找了个遍。
在大河边，有只老龟仙背上满是苔藓，眯着眼打盹。
啸天叫了几声都未唤醒。
孙悟空气急，把他壳子翻了过来，嚷嚷道。
“醒醒！问你点事！”
“……”
老龟缩在壳里，鼾声响得像打雷。
“有神仙收你来啦！”
孙悟空直接扯着他耳朵喊。
“……”
老龟依旧不为所动。
孙悟空举起金箍棒正欲敲下。
可金色眸子嘀哩咕噜转了下，露出一抹精光。
“二郎真君，这家伙还是交给你来收拾吧，俺也算半个出家人，对着这等老家伙可是下不去杀手。”
孙悟空话音刚落的一瞬间。
老龟像阵风般迅速从壳里站起佝偻着身子。
“咳咳……小友方才说的是什么真君？”
老龟身子虽然佝偻，声音倒是硬朗。
“休得无礼，此乃齐天大圣与二郎真君。”
啸天冷淡答道。
“大、大圣、二……二…二郎真君来此，鄙人蓬荜生辉、先前多有得罪……只是二位来此来此是……？”
不卑不亢的老龟一番话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。
“俺还以为你这老龟年纪大了，耳朵不太好使才没听到俺讲话，没想到只是听到二郎真君的名头便将你这耳朵治好了。”
孙悟空坏笑着眯起眼，打量着老龟。
啸天见杨戬神色不悦，连忙讲明三人此次来意。
听完后。
老龟一脸无辜，慢吞吞道。
“百年前的事？老朽只记得有一夜黑雾遮天……似有妖影入皇城，但转瞬即逝。”
“为何是似有？”孙悟空抓住了关键。
“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味，不似寻常妖物啊！我还记得那天………”
杨戬面色冷漠，没有听完转身就走。
……
深山里。
他们撞见一只老猿精，须发皆白，手执木杖。
杨戬一个眼神钉住他，刹那间老猿便动弹不得。
问及百年前那桩旧事，老猿眸光闪动，迟疑半晌才道。
“传言中，有狐族女子出没皇宫，只是……那一夜之后，那女子踪迹全无。”
“传言？既然是传言你怎敢说出糊弄我们？”
啸天面色也有些不悦。
“……三位仙爷，我们猿族有条规矩，凡是传言自是要被证实才能够在族中流传……”
孙悟空金眸眯起，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……
啸天捕捉着妖气残影，又带他们寻到了一只修成灵智的老鹤。
老鹤羽毛斑驳，落在枯枝上，声音飘渺。
“那一代的皇帝，原该高寿，可天机忽断，仿佛有人硬生生改了命格……”
“你怎知那皇帝原该高寿？”
终于。
一路上未曾开口的杨戬冷冷道。
老鹤虽没见过神仙，被杨戬这气势一震却也没露了怯，他沉住气缓缓道。
“我们灵智的精怪最是会看命数，那皇帝周身有祥瑞之气环绕，自年少时期便无坎坷，这便是高寿之征兆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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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条线索都模糊，却又逐渐拼凑出轮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夜色沉沉，三人落脚于荒野。
篝火噼啪燃烧，映得孙悟空眼睛金光跳跃。
它咬着草梗。
“今天算是白费功夫，这么绕一大圈，最后全指到一只狐狸身上，还不知道是不是咱几天前见过的那只。”
啸天静静点头，低声道。
“如果他们没有说谎，那很可能是。”
月光下。
杨戬负手而立，眸色深沉。
几百年的旧账，绕了一圈，终究又落在那只狐妖身上。
火光映照下，孙悟空将金箍棒横在肩头，笑声清脆。
“行！下回俺非逮住这狐狸精不可，看她到底有些什么深仇大恨，偏要杀的这皇帝代代短命！”
风声猎猎，夜色寂静。
三人的身影在荒原上拉得极长。
……
清晨的雾气还压在官道上，远处山影若隐若现。
昨夜的雨珠挂在树枝尖端，时不时落下打在石板路上，碎成细小的光。
孙悟空蹲在路边，背着金箍棒，嘴里叼着半个桃子。
它嚼得嘎吱嘎吱响，眼睛却没闲着，金光灼灼的盯着前头的雾。
“……大圣是在想着昨晚那狐狸的事吗？”
啸天站在它身侧，声音温温柔柔，带着小心翼翼的探问。
孙悟空一愣，立刻把桃子一口吞下，撇嘴笑。
“想它作甚？俺才没空想那不知真假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