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缝像一张恶嘴，“咔嚓”合上。
林风眼前一黑，再亮时，已踩在一片黏糊糊的黑泥上。
空气腥得跟烂了三年的咸鱼一个味。
他抬头——天空是血红的，挂着一轮黑日，滴着黑色火雨。
“操，这什么鬼地方。”
他抖抖肩，骨翼炸成灰，只剩骨头架子，怀里却空空的。
小黑丫头不见了。
“喂！闺女！”
声音被黑风撕得稀碎。
前方，一条骨桥横跨深渊，桥头立着块石碑——
死字刚写完，碑面“咔”地裂开，一只黑手伸出来，冲他比了个中指。
林风气笑了：“老子最讨厌别人竖中指。”
他抡刀就砍。
刀光落，黑手断。
断手化作黑烟，烟里蹦出个小老头，驼背，独眼，手里拎着串糖葫芦——骷髅头串的那种。
“姑爷，别砍我，我就是个领路的。”
小老头咧嘴，满嘴黑牙，“想救小公主？跟我走。”
林风刀尖指着他鼻子：“三句话说不清楚，我连你糖葫芦一起削。”
“第一句，黑渊有三关。”
“第二句，每关守一只老六。”
“第三句，老六爱吃魂火。”
林风：“……”
小老头转身，一步一烟，踏上骨桥。
桥下深渊里，忽然亮起万点绿光——全是眼睛。
眼睛眨一下，骨桥抖三抖。
林风骂了句脏话，提刀跟上。
一座石屋，门匾写着“花钱免灾”。
门口蹲着个胖子，肚皮上摆算盘，珠子是骷髅牙。
胖子抬眼：“买路钱，一缕魂火。”
林风二话不说，刀背一拍，胖子脑袋飞进深渊。
算盘炸成骨粉，门自动开。
石屋里，小黑丫头被吊在半空，身上缠满黑色锁链。
“爹！”
她小嘴一扁，眼泪啪嗒啪嗒掉。
林风心口一揪，冲上去一刀砍锁链。
锁链断一根，整座石屋“轰”地塌陷。
地板裂开，一只长满黑鳞的巨爪探出，爪心一张嘴，獠牙森森。
“老六来了！”小老头尖叫。
巨爪张嘴就咬。
林风横刀挡，“铛”一声，虎口崩裂，骨屑乱飞。
他咬牙，混沌源火灌刀，一刀劈在爪心嘴上。
嘴被劈成两半，黑血喷他一脸，腐蚀得骨头“滋啦”冒泡。
巨爪吃痛，缩回裂缝。
锁链“哗啦啦”松了，小黑丫头扑进他怀里。
林风抱紧她，转身就往外冲。
石屋外面，却不是骨桥，而是一条血河。
河面漂着无数残魂，每张脸都在嘶吼。
对岸，第二关的石门缓缓升起，门缝里探出一颗女人头——
黑发拖地，舌头三丈长，舌尖卷着一把滴血的剪刀。
女人头咯咯笑：“想过去？留下一半魂火。”
林风抬手就是一刀。
刀光劈在舌头上，“噗”一声，舌头断成两截，却瞬间再生。
女人头笑得更大声，黑发暴涨，像万条黑蛇缠来。
林风把小黑丫头往背上一甩，低吼：“抱紧！”
他双脚踏地，星纹骨体爆闪，整个人化作一道四色火箭，硬生生撞穿黑发，冲向血河。
脚踏河面，血水炸开，残魂嘶吼着抓他脚踝。
林风一刀一个，砍得血浪滔天。
就在他即将踏上对岸时，血河中心突然“咕咚”
一只巨大的眼球浮出水面，瞳孔竖立，死死盯着他。
眼球眨了一下。
林风脚下一空，整个人“嗖”地被拉进血水。
冰冷刺骨，魂火瞬间熄灭一半。
小黑丫头尖叫：“爹！！”
林风怒吼，胸骨暗金骨纹疯狂闪烁，灰白火焰“轰”地炸开，把血水撑开一个气泡。
他抱住小黑丫头，骨刀直指眼球：“老子还没死透呢！”
眼球冷笑，瞳孔裂开，露出一条漆黑通道。
通道深处，传来桀桀怪笑：“第三关……欢迎回家。”
林风一脚踹爆气泡，抱着小黑丫头，冲进通道。
一座黑金王座，王座上坐着一个男人，身披黑龙袍，脸戴青铜面具，手里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男人抬眼，声音低沉：“林风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心脏“咚”地一跳，林风全身骨头同时炸响，魂火瞬间被吸走三成。
他单膝跪地，骨刀插地，死死撑住身体。
男人缓缓起身，面具下露出一只赤红竖瞳。
“想救她？可以。”
“拿你的寂灭骨体来换。”
林风抬头，眼窝里的火焰疯狂跳动。
他咧嘴一笑，露出森白牙缝：“换你妈！”
轰！
骨刀横扫，火焰炸裂。
林风胸口“咔嚓”一声，暗金骨纹瞬间崩裂！
魂火熄灭，骨头寸寸粉碎。
小黑丫头尖叫声撕裂黑暗。
林风碎裂的胸骨里，突然亮起一点幽蓝光。
那是……幽狱令牌的碎片！
碎片化作一道光，钻入心脏。
心脏“咚”地停跳。
男人猛地抬头，面具炸裂，露出一张——
林风自己的脸！
“你……是我？”
林风瞳孔骤缩，下一秒，男人抬手，一掌拍向他天灵盖。
掌风未至，空间已寸寸崩塌。
“欢迎来到真正的黑渊。”
幽暗穹顶像一口倒扣的锅，黑火当油，“滋啦”炸响。
林风只剩半截骨头架子，却还死死抱着小黑丫头。
那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，眼泪鼻涕全往他锁骨里灌。
“爹……疼不疼？”
“疼个屁，老子连肉都没有。”
林风咧嘴，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，像破风箱。
对面，黑金王座上的男人缓缓起身。
那张脸，跟林风一个模子刻出来，只是多了条从眉心裂到下巴的赤金缝，像有人拿烙铁烫过。
男人单手托着心脏，心脏表面缠着九条黑龙锁链，每一次跳动，锁链“哗啦啦”响，空间就被勒出一道裂缝。
“林风，”男人开口，声音低沉得像地底鼓，“我等了你三千年。”
“少套近乎！”林风啐了一口魂火，“老子连三百岁都没活到。”
男人笑，笑得脸皮一块块往下掉，露出里头黑金色的骨头。
“你是我，我是你，只不过——”
男人抬手，五指一张，背后黑火轰然拔高，凝成一具万丈骨皇虚影。
骨皇头戴幽黑帝冕，身披龙鳞骨甲，手上拎的，正是林风那把门板大砍刀的放大版。
“只不过，我比你早一步，吞了寂灭本源。”
话音落，男人一步踏下。
轰隆！
地面炸开蛛网纹，碎石还没飞起，就被黑火汽化。
林风抱着小黑丫头，被气浪掀得连翻十八个跟头，后背“咣”地撞断一根黑铁巨柱，才勉强停住。
“爹……”小黑丫头抖成筛子，“他好像很生气。”
“看出来了。”林风吐掉一口骨渣，把小姑娘往背上一甩，“抱紧，爹带你杀出去。”
男人再踏一步。
黑火凝成实质，化作万条黑龙，张牙舞爪扑来。
林风反手一刀，刀锋劈在龙头上，“铛”一声，火星四溅，黑龙碎成黑雾，雾又凝成新龙，无穷无尽。
“没完没了是吧？”
林风火了，胸骨暗金骨纹爆闪，灰白火焰“轰”地窜起三丈高，火焰里夹杂漆黑，像双色火龙。
他一刀横扫，刀光化作半月，硬生生在黑龙群里劈出一条通道。
男人冷笑，抬手一握。
心脏猛地收缩，九条锁链同时绷紧。
林风只觉胸口一紧，魂火“噗”地熄灭大半，骨头“咔咔”作响，差点散架。
“操，远程吸蓝？”
他低头一看，自己胸骨上，竟浮现出与那颗心脏一模一样的锁链纹路，正一点点收紧。
“再吸，老子这具骨架还怕你吸吗？”
林风怒吼，骨刀插地，双手飞快结印。
灰白火焰倒流，凝成一枚火印，火印中央，正是那枚被啃过的幽蓝珠子碎片。
“给我——爆！”
轰！
火印炸开，幽蓝光潮席卷八方，锁链纹路被炸得寸寸崩裂。
林风趁机抱起小黑丫头，骨翼“刷”地张开，冲天而起。
男人抬眼，赤金竖瞳里闪过一丝讶异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他抬手，背后骨皇虚影同步动作，万丈巨刀劈天而下。
林风人在半空，避无可避，干脆不避。
他把小黑丫头往怀里一塞，骨刀高举，刀锋对上巨刀。
铛！！！
巨响震得天地失声。
林风像被流星砸中，笔直坠落，“轰”地把地面砸出百丈深坑。
坑底，他双臂尽碎，骨头渣子乱飞，魂火只剩火苗。
男人脚踏虚空，居高临下，巨刀再起。
“结束了。”
“结束你大爷！”
坑底，林风突然抬头，眼窝里火焰暴涨。
碎裂的双臂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，新生的骨头漆黑如墨，却布满星纹，比之前更硬更沉。
他缓缓起身，骨刀拖地，刀锋与地面摩擦，火星四溅。
“老子骨头多，你慢慢砍。”
男人眉头微皱，巨刀轰然劈下。
啪！
单手接刀。
巨刀在他掌心寸寸崩裂，化作黑火倒卷。
男人终于变色：“你也吞了寂灭本源？”
林风咧嘴，露出森白牙缝：“不止吞了，还化了，哈哈哈。”
他一步踏出，地面“咔嚓”一声，裂痕蔓延至整座王座。
男人暴退，心脏疯狂跳动，锁链“哗啦啦”响成一片。
林风如影随形，骨刀直刺男人胸口。
男人突然笑了，笑得诡异。
“你确定，那是我的心脏？”
林风一愣。
下一秒，心脏“噗”地炸开，竟化作一张漆黑巨口，一口把他吞了进去。
黑暗，无边黑暗。
林风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，骨头被一点点碾碎，魂火被一点点撕扯。
小黑丫头的尖叫声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：“爹——！”
黑暗中，亮起一点幽蓝光。
光点迅速扩大，凝成一道门。
西装革履，手提外卖，嘴里还叼着根吸管。
“兄弟，外卖到了，加辣加葱不加骨。”
搞的林风丈二和尚，摸不着头脑。
林风：“？？？”
“轮回吗？”